【all黄】黄粱记之于黄册 八
二十功名莫等白头 八千里路云月红尘
八赛季虽然夺冠失利，但夏休期来了蓝雨战队还是放松了不少，大部分人都回家了，黄少天留在战队处理训练营的事，也顺便看看房子，喻文州问他：“买房投资？”
黄少天浏览着G市地产网页，随口说：“不是，就住。”
喻文州笑：“这么有孝心给爸妈买房？”
黄少天心不在焉，看着电脑说：“不，我家现在房子离我爸的厂近，方便，他们也不喜欢住市里，我就买了自己住，早晚得买啊，现在找对象不是还得问有没有房有几套房吗。”
喻文州也凑过来看，手放在黄少天肩上，说：“你要找对象了？”
黄少天抬头看他：“你别明知故问啊，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和阿锋。”
喻文州没说话，过了半天才眯起眼睛，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黄少天撇嘴：“少来了，有什么你不知道，才有鬼。”
喻文州坐下来，说：“真不知道，你们不是闹着玩吗。”
黄少天懒得理他那阴阳怪气的口气，说：“那你现在知道了。”
喻文州嗯了一声，又说：“认真到要看房子了？阿锋才几岁，你不会下一步要逼婚了吧。”
黄少天只说：“到时发你请柬。”
喻文州一时没说话，训练室就他们两个人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，平时总是和战队的人一起，很多人一起，有些话不需要说，默契一直都有。
立式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，G市正值盛夏，外头热得人心慌。
黄少天隔了半天，又说：“阿锋年纪是不大，我可以等。”
喻文州也过了很久才说，笑着说：“你来真的啊。”
“我和谁都很认真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黄少天手指上下拉动着网页，说：“我跟你分手都一年了。”
”嗯，那倒是。“喻文州站起身要走，”你会后悔。“
”我不会。“黄少天在他身后说道。
于锋夏休期先回了一趟C市的家，呆了几天就回来了，蓝雨宿舍现在没几个人在，他回来也是为了和黄少天有更多的时间相处，停车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，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。
于锋夹着手机边停车，眼睛看倒车镜，问哪位。
那人说：“你好，我看你比赛很久了。”又说：“我是百花俱乐部。”
于锋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，眼睛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，后视镜照得他面目轻微地扭曲。
他很年轻，眉眼锋利，皮肤不白，眼睛不大，短头发，内双眼睛，茶色嘴唇，窄脸，下巴略平，谈不上多英俊，锐气却还是有的。
蓝雨给不了他的东西，他靠自己也能拿到。
那人在电话里说了很久，他听着，不说话。
机会不会光临无准备的人，现在它来了。
最后他说：“我考虑一下，有个人要商量。”
黄少天对着房产网看了很久，各色楼盘看得他头昏眼花，他甚至想随便买一个得了，只要离蓝雨近一点就好，钱不是问题，反正他有钱而且还不知道怎么花。
不过他很快想起他有一个擅长数据分析的朋友，QQ上敲张新杰，问他：“你对G市房价有研究不？”
张新杰过了半天，回复：“一线城市上涨已近封顶，投资空间有限，没兴趣。”
“谁叫你在G市买房啦，有时间帮我看看。”黄少天打完字，正好听见训练室门响，回头一看，是于锋回来了，就说：”你回来了啊！“
“少天。”于锋走过来，放下电脑包，坐在他旁边，笑笑地看他，“在看什么？”
黄少天还不想让他看，给他个惊喜最好啦，他立刻大爆手速把网页关掉，说：“你心情不错哦。”
于锋靠近他，“看什么不给我看。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于锋就吻了他，所有的话都中断了。
毕竟在训练室，就算没其他人也不能这样放肆，黄少天又推开他，说：“哎哟你干嘛啦。”
于锋说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想你。”
黄少天就笑：“晚上回去再说，大白天的。”
于锋就在一旁坐着，黄少天说：“干嘛看我，你有事要说吗？”
于锋看着他，手指将他的头发撩到耳后，说：“没事，”又说：“你帅嘛。”
“那当然，本剑圣当然是无敌帅气最英俊了！”
于锋就没打算与他商量了，没人能替他自己做决定，就算是黄少天，也不能。
他现在是职业黄金期，电竞选手巅峰期那么短，如果他错过了这一次，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。没人能阻止他的决定，脑子里想的很清楚了，想要什么，要不到什么，能得到什么，得不到什么。
夏休期时光悠闲，黄少天趴在床上看旅行的网页，空调对着他的背上吹，他看了一会，说：“阿锋，我们去海边玩吧，要去北方的海，不会太热。”
于锋正在开冰箱，回头说：“好啊，一起去旅行，我好久没玩了。”
黄少天说：“那就订机票？你说什么时候去好，去哪里好，北戴河？避暑？Q市？去敲一顿张新杰……”
于锋把酸奶拿出来，撕开封纸，切些西瓜黄桃进去，边拌边说：“好啊，随便哪里，你定好了。”
黄少天嗯一声，半天没说话，认真地考察旅行目的地。
于锋拌酸奶，黄少天喜欢这种零食，他喜欢甜的，要加炼乳，还要加葡萄干，他的口味他很懂，也不会管那是不是太甜会不会不健康，只要他喜欢，他都会尽力。
于锋在冰箱里找了一下发现葡萄干没有了，“葡萄干上次吃完了，我出去买。”
黄少天头也不抬地说：“外面好热，别去了，晚上一起去超市吧。”
于锋已经在穿衣服了，“没事，你喜欢嘛。”说着就出门了。
黄少天无所谓有没有葡萄干，他从床上把酸奶端过来吃，大夏天的，吹着空调吃真正的大果粒酸奶，好舒服。
于锋过了很久才回来，他出了一身的汗，浅色衬衫都湿透了，背心贴了一块在身上，露出肌肤的颜色，黄少天扑过去抱他，“阿锋这样超性感的！”
于锋摸他的头发：“哪有啊，一身的汗，你别把自己身上弄脏了。”
黄少天不嫌弃他，搂着他的脖子热吻，于锋就抱着他到床上，擦枪走火，发泄地淋漓尽致。
房间里冷气开得很大，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，于锋的每一次抽动都十分有力，黄少天很放松，快感从发梢到脚尖，他不会压抑自己，闭着眼睛抱着于锋的肩，将浓情全都撒在他的耳边。
床头的小电脑桌上放着空碗，酸奶吃完了，一大碗吃得干干净净，葡萄干才买回来还没来得及放，并且，以后也不会有人给他放了。
“阿锋，你对我太好了。”晚上的时候两人出去吃宵夜，黄少天突然说道：“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太纵容我了。”
于锋给他剥小龙虾，说：“对你好是应该的。”
黄少天吃一口虾肉，说：“你也吃啊。”
于锋的手上沾了小龙虾的油，一不小心蹭到眼皮上，辣得他直抽鼻子，黄少天拿水给他冲，说：“没事吧，我来我来，你别弄了。”
于锋头也不抬地说：“我有事对你说。”
黄少天又拿面巾纸给他擦眼睛，说：“你看你，弄得跟哭了似的，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，对了，你要说什么事？”
“少天，如果我说我……”他停下话语，停了一下，说：“我爱你。”
黄少天就笑了，“好肉麻，”又说：“我也爱你。”
他回答地很认真，他已经看好房子了，去旅行的机票也订好了，未来他想了很多，以前和喻文州在一起不需要他动脑子的事现在他全在考虑了，他想要对他好，尽管他做的还不够。
他并不介意于锋比他小，比他资历浅，没他厉害，没他有钱，全明星名次比他低，没当过MVP，不是五圣，不是战术大师，不是队长，不是核心，不是王牌。
于锋会认真地听他讲话，从来不会说他烦，从来没有打断过他的话，他只要这么一个人，就够了。
黄少天觉得自己人生很顺利，家境殷实，父母宠爱，长得不错，不喜欢学习只想玩游戏的时候正好就有个人带他去打职业，偏偏打得很好，一进俱乐部就是进最强之一的蓝雨，有最好的食堂没有之一，有最偏心他的队长没有之一，有最配合他的队友没有之一，拿过冠军，年年进季后赛，职业巅峰期，一路风顺，顺水行舟，但是，总有一些猝不及防的东西，将他撞得头破血流。
比如第八赛季的冠军失利，比如他喜欢的人总要在他始料未及的时候，掉头离去。
于锋主动提出转会，去百花。
他什么手续都办好了，无声无息地进行着转会，隐瞒着他，直到最后一次告别的时候——离黄少天生日还有一两天的时候，在训练室里，于锋说，毫无预兆地说，对他说，对不起。
他只是在通知，做一个最后的告别而已。这最后一次的告别，是躲不掉的。
黄少天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，太突然了，他愣愣地望着他，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。
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，他明白转会、分别、离去，都是他无法阻止的事，就像欢乐的时光注定留不住，每个人都必须成长。
黄少天说：“蓝雨对你而言算什么……”话只说了一半，剩下的，说不了了。
我对你而言呢。
明明说好了一起旅行，一起拿冠军，一起并肩走下去，这些对你而言呢。
于锋转过身，挣开他的手。
他转头就走，没有回头。
黄少天要追过去，但喻文州拉住他，说：“够了。”
于锋不会回头，他不能再去看黄少天的脸，并且他知道，就算他看到了，有些东西也不会改变。
他从不后悔。
他很早就明白，要得到什么，就要失去什么。
他十六岁的时候，离开家乡的城市，一个人来蓝雨训练营，失去了初恋女友，之后拿到仿佛做梦一般的六赛季冠军戒指，很多人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东西。
他要的不再是冠军，他要出人头地，他要属于自己的荣耀。
因为想的很清楚，所以从不后悔。
失去了什么，才能得到什么。
三十功名尘与土，他才二十岁，做不到这样豁达，也不甘于这样平庸，八千里路云和月，前途越荆棘，道路越崎岖，才越显得他的放弃和失去多么珍贵。
蓝雨是豪门啊，在蓝雨不愁比赛，不愁薪金，不必殚尽竭虑，不必生死攸关，百花只是没落的二三流战队，还在为一张季后赛门票苦苦挣扎，百花给不了他蓝雨能给他的那些，但百花能给他队长、核心、王牌，和一个机会。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。
莫等闲，白了少年头，空悲切。
他只是不想后悔终老。
于锋离开的那天，G市是晴天，万里无云，适于远行。
宿舍的天台走廊没有开灯，有些昏暗，黄少天靠着墙壁，没有去送他。
喻文州上来找他，说：“阿锋走了。”
黄少天没有说话，他低着头，刘海过长地遮住眼睛。
喻文州又说：“下次见到就是对手了。”
黄少天还是没有说话。
喻文州点点头，“你该醒醒了。”
黄少天的身形晃动了两下，他突然推开喻文州，朝楼下冲去。
他拦了一辆出租车，去白云机场，一路上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，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，要让他以这样的方式离开。
于锋背叛的不止是他，还有蓝雨。不止是蓝雨，还有他。
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，G市天气晴朗，却像多年前B市的大雨倾盆，他在八月没开空调的出租车里，却像在夜雨声下的体育馆前，遍体发冷，心底生寒。
他的手很抖，连删掉于锋的手机号都删得很吃力，视线模糊，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他赶到候机厅，于锋还没有走，他低着头，手里拿着机票，样子像在发呆。
黄少天走过去，叫他：“于锋。”
于锋抬起头，很吃惊，“黄少，我以为你不会送我……”
黄少天摇头，说：“我就是来问你，”他终于有勇气来问，“你为什么要走。”
于锋张了张口，欲言又止。
黄少天又说：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。”又说：“你为什么要离开蓝雨。”又重复：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。”
于锋苦笑了一下，“不是啊……”他试图对他解释：“我想要能够出头……不想被埋没……”
如果他是女人，他会对他说，等我回来，等我功成名就之后，我回来娶你，但他并不是。
对方是男人，比他年长，比他资历深，是剑圣，是蓝雨的副队长，是联盟剑系最高，他已经功成名就了而他还没有。
等待的要求他说不出口，只能说：“对不起，请你原谅我……”
“不，你没有错。”黄少天打断他的话。
于锋仓惶地抬起头，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期待。
他接着说：“但我绝不原谅。”
无论什么样的理由，都是借口。
于黄册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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